朵拉:咖啡或茶

“咖啡或茶?”在飞行的班机上,空中服务员会过来询问,待客人做出选择以后,空服员继续问:“加糖或加奶?”那时我一直喝加糖加奶的咖啡和红茶。遇见作家朋友,听说我每天一定喝咖啡,他好奇,问我是不是听过奥地利…

“咖啡或茶?”在飞行的班机上,空中服务员会过来询问,待客人做出选择以后,空服员继续问:“加糖或加奶?”那时我一直喝加糖加奶的咖啡和红茶。遇见作家朋友,听说我每天一定喝咖啡,他好奇,问我是不是听过奥地利诗人的名言?

19世纪的奥地利维也纳诗人彼得.艾腾伯格(Peter Altenberg)说过︰“如果我不在家,就是在咖啡馆,如果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往咖啡馆的路上。”作家朋友以为我是追随诗人的脚步,其实我爱上咖啡和这位维也纳诗人完全没有关系。

在没有电脑网络的当年,找资料并不容易,和这句话相遇得很迟,在一本书上读到。书上说“彼得.艾腾伯格把咖啡馆当第二个家”。而这个咖啡馆正是维也纳著名的“中央咖啡馆”。据说那是诗人每天的打卡地点。大清早醒来就去报到,他在这里“吃早餐、喝咖啡、看报纸、跟其他文人聊天、创作、打盹,几乎一整天都呆在这里,因此大家称他为『咖啡馆作家』。”还有叫人更吃惊,不知真假的传言是“彼得.艾腾伯格连过世的时候,都是在中央咖啡馆被人发现的。”资料并记载“彼得.艾腾伯格的人像和他最爱的桌椅就放在门口守护着这个他最喜爱的咖啡馆,永不离开。”要找一天到维也纳去“中央咖啡馆”喝杯咖啡。当然就是为了咖啡馆作家彼得.艾腾伯格。

爱喝咖啡的作家还有很多,据说法国作家巴尔扎克一边写《人间喜剧》,一边不停地灌咖啡,最后喝了2.5万杯咖啡,成就了这本世界经典名著。换一个说法:《人间喜剧》是2万多杯咖啡造就的。

俄罗斯圣彼得堡的莫伊卡运河边,著名的“文学咖啡馆”就坐落于涅瓦大街上。为爱情在决斗中英年早逝的普希金,正是在这里喝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杯咖啡后,奔赴决斗地点“小黑河”,最后不幸因失败不治身亡。诗人格林卡在“文学咖啡馆”为他而写出名作《诗人之死》,不知道可否说是文学佳话么?这家原名“沃尔弗和贝朗瑞甜品店”的咖啡馆是由这两个名字的企业家于1816年合作创办,是文学家喜欢群聚的甜品店。把这儿当成休息闲聊的地方来喝咖啡的文人名单如下:深受普希金影响的果戈理、陀斯妥耶夫斯基,还有尼古拉.车尔尼雪夫斯基、莱蒙托夫、舍甫琴科等,19世纪40年代末,甜品店关闭,1983年再度开业,为了纪念那些曾经在甜品店聚会的伟大文学家,更名为“文学咖啡馆”。去过的朋友告诉我,在保留着30年代原貌的咖啡馆里,你会看见一个若有所思的普希金蜡像,似参加宴会般身穿燕尾服,右手握一支鹅毛笔,就坐在咖啡馆一楼的窗前,文学爱好者纷纷上前与他合影。二楼挂着诗人普希金为她而死的美丽动人的普希金夫人肖像。

读着文学家喝咖啡的故事,让人疑惑:多喝咖啡难道会产生创作灵感?

当我遇见听到我喜欢喝咖啡的画家,他们坚持把我当做毕加索的粉丝。

1899年,年轻的西班牙画家毕加索,在巴塞隆拿的“四猫”咖啡馆里消磨时光。一边喝咖啡,一边为身边的朋友画肖像,那是漫画式的夸张造型,画好便贴在墙上展示。他还为这家咖啡馆设计广告海报,后来咖啡馆将之改成菜单,我们到今天才提倡的文创,“四猫”咖啡馆早就做了!关于“四猫”咖啡馆还有一个传说:某一年有个贫困的老太太拿一些餐巾纸到艺术品拍卖公司,经过专家鉴定,竟然是真迹!原来在“四猫”咖啡馆拿起餐巾纸胡乱涂鸦的毕加索,过后随手留下,这位年轻时在“四猫”咖啡馆当服务生的老太太早有预感地将未来会成名画家的毕加索随手画作品收藏起来,果然卖了个天价。(我鼓励自己也要具有这样的慧眼呀!)

毕加索爱咖啡,咖啡店主趁机打广告,“爱喝咖啡的人都有艺术才华。”这么说来,为了艺术创作,每天的咖啡不可中断。

欧洲第一次关于茶的文字记录,是一位对新事物敏感度特别高的英国海军大臣塞缪尔.佩皮斯(Samuel Pepys,1633-1703),他的身份除了是英国保守党政治家,也是一位以日记闻名于世的作家。他在1660年9月25日的日记里写着︰“我喝了一杯以前从未喝过的茶。”传说茶是在这一年入口英国的。1660年英国的茶叶广告上说:“这刺激品,能驱疲倦,除噩梦,使肢体轻健,精神饱满。尤能克制睡眠,好学者可以彻夜攻读不倦。身体肥胖或食肉过多者,饮茶尤宜。”女性对最后一句最感兴趣,不过,必须强调,这茶应该不是加糖加奶的奶茶。

一次在泰国曼谷东方酒店作家廊喝英式下午茶,精致的小点心放在三层塔样的摆盘上,从下往上,从咸到甜华丽登场:烤布丁、水果塔、咖啡焦糖蛋糕、不同口味的三文治、微辣的咖喱角等,为这美味添加分数的是像花园一样的咖啡廊,室内装潢设计风格是欧洲古典韵味,墙上挂满曾经下榻于此的作家照片包括Joseph Conrad(康拉德)、Somerset Maugham(毛姆)、Noel Coward(科沃德)、James Michener(米契纳)等都是著名文学大师。现场这时响起悠扬的结他音乐演奏声,阳光穿过绿色的叶子照射到厅里来,丝丝细雨在外头飘洒,有点怀疑这场小雨是不是酒店的特别安排?就在下着细雨又阳光煦暖的午后,我们看见靠墙的原木书橱里有些书有些照片,但却不走过去细看,深怕破坏了静谧的氛围,倚着白色的大藤椅,闲闲懒懒的感觉,却非常用心去品尝那杯人文气息浓郁的奶茶。

钟情于茶的另一个英国诗人和评论家,巧合地名字也是塞缪尔,叫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1709年9月7日-1784年12月3日),他自己评论自己爱茶的程度:“顽固不化的茶鬼,20年来唯以茶伴饭,茶壶鲜有冷却时,与茶为伴欢娱黄昏,与茶为伴抚慰良辰,与茶为伴迎接晨曦。”日夜与茶相伴的人可以号称“茶王”吧,他却自谦为“茶鬼”。

曾经是英国殖民地的槟城,人们对咖啡和红茶都可接受,很多人还保留着下午茶的生活闲情。在工作和工作之间,停一下,喝杯咖啡,或红茶,不是偷懒,这里没有午休习惯,上班族在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休个歇,喝下那杯热腾腾的咖啡或红茶,是在为自己充一下电,喘口气才有精神继续努力工作。后来,航班上空服员过来问“咖啡或茶?”我说:“咖啡。”喝过之后,空服员再来问时我回答“茶”,但是,都不再加糖也不再添奶。

从奶咖啡和奶茶,走到纯黑咖啡和纯红茶,这份纯粹的味道是经过不动声色的岁月无数次的烟火熏染提炼出来的。

来源:文汇报
作者: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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